2018年,韩国的总和生育率(TFR)跌至0.9,TFR为1的“人口防线”首次被突破。 (注:总和生育率指,假设妇女按照某一年的年龄别生育率度过育龄期,平均每个妇女在育龄期生育的孩子数。如果一个国家人口的生育水平长期低于更替水平(TFR=2.2左右),这个国家的人口早晚会灭绝。) 《韩国日报》对此进行民调,76.7%的受访民众认为“0.9冲击是国家危机”。实际上,早在2006年,牛津大学人口学教授大卫·科尔曼就曾撰文,将韩国列为头一个因人口减少而从地球上消失的国家。 2014年韩国国家立法机关研究显示,在朝鲜不与韩国统一以及没有大量移民涌入韩国的前提下,如果将生育率维持在每名女性1.19名孩子的水平,韩国人将在2750年自然灭绝。 不妨称之为人口发展的“两极效应”或者“马太效应”(贫者愈贫、富者愈富)——老者愈老(老龄化)、少者愈少(少子化)。 少子化导致年轻劳动力减少和不足,这是造成人口萎缩的真正挑战,而人口老龄化又导致社会总体养老负担不断加重。 一旦进入这样的恶性循环,必然造成老无所依、生无动力的两难困境。 其次,1980年代起,韩国倡导的一胎政策鼓励了“要男孩”的风气,人口性别比开始出现失调。 此后,随着韩国初步实现工业化,国民收入大幅度提高,青年男女晚婚晚育趋势开始出现,出生性别比严重失调的问题开始凸显。这也是导致韩国出生率下降的原因之一。 18世纪的法国社会学家孔德说过一句话:人口是国家的命运。笔者认为,人口是社会生活的主体,是社会生存的基础,是社会发展的动力。 不管是大国还是小国,只要人口保持在低于更替水平的低生育率,该国人口的发展远景便十分悲观——不是可能,而是必然会走向灭绝,只是迟早的问题。 这是低生育条件下的人口发展规律,并不以人类的意志为转移。低生育现象的深化和固化,是很恐怖的一件事。 在20世纪60年代至80年代,随着经济起飞,韩国的生育率迅速下降,1983年开始低于世代更替水平;到1990年,总和生育率降到1.59;2001年进入超低生育陷阱。 一方面,孩子的高抚养成本导致家庭生育不堪重负,农业社会的“多生多福”变成了工商业社会的“多生多负”。 生育对人类来说基本上是一种经济行为,高生养预期成本降低了人们的生育热情。 此外,年轻群体的高失业率也是一大因素。15-29岁韩国年轻人的失业率一度高达9.2%,没有工作的年轻人自顾不暇,更遑论生养孩子了。 与日本相比,韩国老年人的经济保障更差,生活相对贫困,对子女依赖程度更深。 另一方面,越来越多的韩国职业女性倾向于晚婚甚至不婚,适龄生育女性的未婚率、不婚率提高,导致婚内生育率下降。 调查发现,只有45.6%的韩国适婚女性认为婚姻是一生中应该做的事,比男性62.9%的比例要低得多,最终导致韩国生育少子化、独子化甚至无子化趋势愈演愈烈。 总而言之,年轻人承受的生活压力越来越大,要养活自己、家中老人和孩子,前两笔支出自然会挤压生养孩子的期望空间。 从长远看,韩国低生育、少子化和老龄化的叠加危机可谓“国难”当头。如果不加以合理有效的干预来刺激生育率回升,几百年之后,韩国就会“灭种亡国”,这并非危言耸听。 韩国鼓励生育的时机可能已经错过,而且力度不够、针对性不强。韩国的经验和教训告诉我们,要解决人口问题,制定任何政策都必须尊重四个规律: 人口增长公式告诉我们,在封闭人口的假定下,人口要实现可持续发展,生育水平就要保持在更替水平之上; 在开放人口的假定下,一旦人口有年轻人的进出,人口迁移的力量会重塑人口的结构。 韩国面临的正是人口弱持续、不可持续发展的挑战。人口是可持续还是不可持续、是强持续还是弱持续,其分野处就在生育水平的高下,这是低生育国家实现“近更替水平生育率”(TFR=1.8-2.5)的战略意义。 |